章节目录 第6章 你逃不掉的
这敲门声让我更是烦躁起来，我拿被子蒙住头，不想去理会这敲门声。
隔壁母亲呜咽大喊声还在继续，她的哭喊让我很不是滋味，我刚刚的话应该伤到她了，爷爷说她怀胎十月生下我很不容易，我拉开被子，想起身去看看。可是想到她说话，还有这十七年来她怎样对我，我又缩回被窝，狠下心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
随着隔壁摔东西越来越频繁，敲门声也越来越来急促。
我被闹的心烦极了，一下子坐起身，不等我脚踩下床。我的房门“啪”一声，打开了，拉耸着脑袋的杨婶站在门外，缓缓的张着嘴巴，“去……看看……她。”
“不去。”我说到。
“去……”
诡异的杨婶那有些命令的态度让我火气一下子上来了，本来这事我也受了委屈，怎么搞得是我错了似得，我一下子冲到门口，大喊到：“我说了我不去。”
说完，我狠狠的摔上门，然后头也不回的回到床上，蒙上被子。
天塌下来，我也不管了。
我摔了门后，敲门声再也没有，杨婶的声音也没了。
我似乎听到隔壁母亲念叨的声音，然后一切又渐渐平静了下来，我也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后，我看了一下身上被母亲抓伤和打伤留下淤青，她下手并没有那么狠。只是脸上下手狠一点，左右脸微微肿了。洗漱后，我把衣服收进去行李箱，准备一会跟母亲说要去学校宿舍住。
下到一楼，母亲一身白色职业套装坐在餐桌旁，黑色的大墨镜遮住她的眼睛和半个脸，脸上还化了妆，嘴唇涂得猩红，鼻尖微微发红。
杨婶从厨房里走出来，她没有了昨晚上那诡异的样子，满脸慈爱的看着我，笑到：“少爷，你醒了，早餐马上就好。”
我皱眉看着杨婶，她的态度像是昨晚上一切都是我的梦、我的幻觉。
这时，母亲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到：“杨婶，你进去，我有点事跟玉三说。”
杨婶看了我跟母亲一眼，转身回去厨房。
母亲冷冷跟我说到：“给你爷爷打个电话，你要搬出去住的事，我已经跟他说了。”
我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决定好，还跟爷爷说了，我心底很不是滋味，还以为上大学后，我跟她之间的关系可以改进一些。其实到头来，什么都不会变，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我大步走到电话旁，拨了爷爷家里的电话，嘟声后，电话接通了。
爷爷说他都知道了，如果我想出去自己住，他也不反对，照顾好自己就行。说着还连连叹气，还以为我跟母亲的关系会有所改善，看来是他多想了。
我有些哽咽，爷爷对我的关心是谁都替代不了的，我还让他老人家堵心了。
我跟他说了会照顾好自己，让他别担心，一放假我就回去看他。
挂电话之前，他跟我说，三儿，别怨你母亲，她也有自己过不去的坎。
我不知道母亲过不去的坎是什么，是父亲？是怨恨？
“说完电话就过来坐着吧。”
母亲的话传来，我回到餐桌旁坐下，她应该有话要跟我说。
隔着墨镜，我读不到她的眼神，但是能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
沉默，我们又是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缓缓开口打破了沉默，“你在学校宿舍的东西都准备好了，这两天是返校日，我直接送你去报道。”
“谢谢。”此时此刻，我除了说谢谢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仍是她先打破了沉默，“昨晚你没带着铜钱，有邪祟找上你了。如果不是杨婶在，你的魂估计要被勾走。六朝时期的女鬼，你爷爷来了也救不了你。”
我问：“杨婶她？”
母亲这一次没有沉默，而是解释了：“她是半鬼人，是个可怜人。山村的爸爸把她母亲卖给修炼的半人半鬼的妖道，她母亲杀了妖道，怀孕生下她就死了。她被村子里的人唾弃，当做是灾难的东西，要活活烧死她，我路过的时候正好救下她。正好我缺个人照顾家里，把她带回来帮我打点家里，还可以顺便帮我守着家里。昨天那个女鬼来，她对付不了那个女鬼，只能让你清醒过来。”
听了母亲的话，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我在玻璃窗上看到了杨婶的脸，是她在提醒我不要着了那个女鬼的道。昨天杨婶的诡异举动也能解释清楚了，她只是变成了半人半鬼状态，因为我闯入了母亲的工作室。
“昨天的事……”我欲言又止。现在想想昨晚的事，想道歉，可又说不出口。
“昨天有什么事？”
母亲轻描淡写的态度，好像一点都不在乎昨晚上我对她说的话。
我内心更是过不去了，我说到：“对不起，我昨天不应该说那样的话。”
母亲好像很意外我的道歉，整个人显然楞了一下。
等她缓过来后，她说到：“你说的只是事实。”
“是因为爸爸吧？因为那里充满你跟爸爸的回忆，你不想我闯入里边，不想我破坏了你的回忆，所以你很生气。”我说到。
她视线直勾勾盯着我，像是要把我看穿了似得，“你只看到了结婚照？没有看到别的？”
“什么别的？”
“比如你昨晚手上拿着的白纸。”
“白纸？”我皱了皱眉，努力回忆着那个图案，“那个画着神兽还写着四个字的图案？我记得第二个字还是个灵字。”
我的话让稍微神色温和下来的母亲瞬间绷着脸，她一下子站起身，很是凶恶的语气，“那个图案你最好忘记，永远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母亲转换的态度太快，我差点没反应过来，我看着她，她在生气，很生气。
我压根不知道那个图案代表什么，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生气。
我不想再回到昨晚那样的局面，点点头，“我不会说，永远不会。”
母亲这才放缓了语气，“去拿行李，我送你去报道。”
我老实的去把行李提下来，杨婶从厨房出来，“少爷这就走了？不吃早餐。”
不等我回答，母亲接了话，“他有事。”
从家里到学校，我们再没说过一句话，母亲的冷漠我已经习惯，用佛学的话来说，也许注定我跟她之间没有母子缘。
当她把我送入学校，我回头看了她一眼，她一手拿着烟，靠在跑车边，像是在等我走进去。
其他人的视线都在她身上，大概都是在想，是谁的母亲这么时尚有钱。
我嘴唇动了动，想叫她一声，可最终还是狠心转身往宿舍区走去。
这一转身，就隔了四年，直到大学毕业那天，我们才见面。
我选择了考古学，因为爷爷，也因为自己喜欢。
周末的时候，我偶尔也想到去找母亲，但是她总不在家。或许是在家，对我避而不见。很快，学习让我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
平日里都是杨婶来找我，给我送日用品还有钱。我把她的钱存了起来，自己打工赚钱。放假我回去爷爷那，时间也跟她岔开了，爷爷也不提及她，聊的都是我在考古的趣闻。
一年一年过去，爷爷的身子大大不如之前，我决定等毕业后，要把爷爷接到城市里生活。
毕业那天，她出现了。
她一身墨绿色大花连身长裙，姣好的身段，白皙的肌肤，脸上还画着精致的妆容，头上戴着优雅的英格兰小帽，踩着酒红色细高跟。
这样高贵优雅的母亲无疑是众人的焦点，甚至有同学打趣我，玉三，那是不是你姐姐，介绍给我。
她对我的态度跟四年前一样，冷漠疏离。
我想如果不是爷爷拜托她一定要出席我的毕业典礼，她是不会来的。
她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实习期的时候被一家考古社看上了，暂时先去那工作。
她说好好干。
我送她出校门的时候，正好刮起了风，风吹起她的裙摆，我无意瞥见她小腿处三道狰狞的伤疤往上蔓延着。这伤疤是四年前没有的，她这四年发生了什么？
我想问，可她已经踩着高跟走远，只留下一句话，不用送了。
我自嘲一笑，我跟她之间，或许永远只能是这样不冷不热的相处。
毕业晚会结束，大家要去ktv继续庆祝，我不胜酒力，一个人回去宿舍。
走在樱花小道上，昏暗的灯光洒落，夜风轻拂着脸，樱花花瓣落下，有些划过我的脸颊，有些落在我身上。
我整个人酒意下去了不少，大学四年的学生时代结束了，每个人都会迎接来自己的新生活，我会把爷爷接来市里跟我一起生活。
想到这点我心情又好了一些，哼起了歌。
忽然，我好像听到了回声。
我不再哼歌，仔细一听，确实有个哀怨的女声在重复着我的歌，像是四面八方而来似得传入我的耳中。
我感到背部一凉，头皮发麻起来，绝对有东西。
那哼歌声落下，没一会，刺耳的女声，“公孙，公孙……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