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目录 第2章 黄皮子
爷爷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越发觉得两件事有关系，“爷爷，不能告诉我？昨天那个女鬼她一直叫我公孙，难道是我前世欠下来的阴债？”
听了我的话，爷爷冷着脸，“她不是找你，你收拾东西，等你母亲来接你。”
“不是找我，爷爷你为什么要让我离开？”
爷爷狠狠的敲了我的脑门一下，“臭小子，就你废话多，赶紧收拾好东西给我滚球，一个大老爷们，跟个娘们似得墨迹。”
见爷爷是认真的，我急了，“爷爷，我不想离开你。”
爷爷见到我急了，放缓了语气，“你脑门是不是被夹了，你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你是打算在这里不去上学了？”
爷爷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大学就要开学了。
“那我放假就回来看爷爷。”
“得了，赶紧收拾去。”
本来还想说陪爷爷过两天再去，可爷爷恨不得把我轰走似得，应该是我昨晚上做错，让他闹心了。为了不让他闹心，我也只能老实去收拾东西。
把东西收拾好出来，爷爷坐在门口抽着烟，他招呼了我过去坐着，“玉三，出去大城市，凡事留个心眼。有些城里人跟你想的不一样，可别被绕了进去。”
他说完，从兜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我，“带着。”
我接过一看，这是爷爷不离身的伏鬼令，伏鬼令是驱鬼一族洪家的宝贝，洪家随着历史的变迁而衰败，伏鬼令也流落到市井，价高者得。太祖爷爷，当年花高价从一个道人手中买下，伏鬼令就一直传下来。伏鬼令是以麒麟的牙齿再用麒麟血和龙血浸泡上七七四十九天，再嵌入银托中，包覆着麒麟牙的银托上又镶嵌着九颗颜色不同的宝石，意为九眼。悬着伏鬼令的红绳已经发旧了，暗红色还透着丝丝的血腥味。
“爷爷我不能要这个。”我递了回去。
“让你收着就收着，磨磨蹭蹭的。”爷爷不耐烦的狠狠抽了一口烟，“玉三你什么都好，就是性格跟个娘们似得磨叽。男人不要来这么多多愁善感，干脆决断些。”
“爷爷我……”我无言以对。就我的性格来说，确实矫情了些。
这时，院门外传来车子喇叭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
爷爷把烟熄了，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玉三，把东西收起来。”
我看了看爷爷，又看了看手中的伏鬼令，然后又看了看门口的车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伏鬼令收起来了。
车门打开，打扮时尚的女人，大墨镜遮住她大半脸，她踩着黑色高跟往院子里走来。
这就是我那在大城市里生活的母亲姜言，跟我没有任何话语交集的母亲。
她走到爷爷面前，摘下墨镜，恭敬的叫了一声“爸”。
爷爷欣慰的笑到：“小言，麻烦你跑这趟了。”
母亲说到：“爸，没事，我顺便回来给玉秦上柱香。”
玉秦是我爸爸的名字，我只在相片上看到过我爸爸，长得很英俊的男人。
她说完，看了我一眼，然后径直朝里边走去。
空气，我觉得自己就像是空气。
爷爷看了母亲的背影一眼，一声叹息，拍了拍我的肩膀，“进去吧，给你爸上柱香。”
我进去的时候，母亲又看了我一眼，然后移开位置，跟我保持很远的距离。
我不知道别人的母子相处如何融洽，我总觉得她避着我像是避着瘟疫似得。很多次我想问她，是不是很讨厌我，但是她的反应又不像是讨厌。
上完香，我依依不舍的跟爷爷告别后，抬着行李上车。
母亲和爷爷在院子角落不知在说什么，时不时看着我一下，不过也许是我多心。
爷爷没有送我到村口，他将院门紧紧关上，我知道他一定很难过，我从未离开他这么远。
我之前曾有过想法要跟爷爷一直在这里生活，爷爷骂我没出息，让我多出去见见世面。
车子才刚开出村子，我就想赶紧放假了。
一路上母亲没有跟我说过话，直到到了休息站的时候，她递给我几百块，说了句“想吃什么就买”。
我没有接过拿钱，拿出爷爷给我准备的干粮啃了起来。
她估计是觉得自讨没趣，把钱扔到副驾驶座上，继续开车。
我们仍是十分默契的一言不发。
忽然，母亲急刹车，我顿感一股冷。
车子停在路边，路两边是坟墓。
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事，我看到坟墓有些瑟。
母亲打开车门下车，她查看了一下轮胎，然后敲了敲车门，我推开车门，她说到：“轮胎入了钉子，下来帮忙搭把手换轮胎。”
我下了车看向被扎了钉子的轮胎，这里是土路，怎么会有这么新的钉子，反而像是刻意放在这里似得。
母亲拿了工具，搬下来备用轮胎。
天一下子暗沉下来，乌云遮住了太阳，云层中传来闷雷声。
这天应该是要下雨了，我忙帮手母亲，“我来。”
闷雷声越来越频繁，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奏。
我抬起轮胎的时候，撇到小路远处，白衣女子翩翩而来。白衣，又是白衣，我心底打了个哆嗦，难不成又是昨晚那个女鬼？
母亲似乎对我的分心有些不满，催促道：“快些。”
待我把轮胎换好，只听到耳边娇柔的女声传来，“姐姐，哥哥，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跟男朋友起了争执，他半道把我扔下，眼看这天就要下雨了，能否让我拼个车，多少钱都可以。”
我看去，女孩约莫十岁，身穿吊带白色连衣裙，皮肤白皙，眼眶和鼻尖红红的，杏眼含着泪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再加上她那温柔泫然欲泣的声音，任谁都会不由得同情起她。
我视线转向母亲，可母亲却是冷着脸，“滚开。”
我皱了皱眉，母亲这态度让我不敢恭维。
女孩被母亲这态度吓到，她眼泪汪汪的看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对上她那闪烁着泪水的眸，像是有什么在牵动我似得，我生出了对母亲反驳的态度，“她只是搭个顺风车，你不答应也不用这么凶。”
母亲看了我一眼，“年龄见长，脑子倒是不涨，浪费了爸爸这么多年心血。”
她的教训让我更是不爽，不等我说话，她又跟女孩说到：“尘归尘，土归土，哪里来的哪里回，不要逼我动手请你回去。”
母亲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到了我身上，我牙齿一酸，头发麻，看向女孩的目光也不再着迷。母亲的说的这句话，是爷爷每逢礼让的时候说的话，面对的都是妖邪东西。
女孩有些意外的看着母亲，随即那漂亮的脸蛋渐渐扭曲，眼中也泛着森森的绿光，她狞笑的指着我，“公孙，你想跑去哪里，天下之大，没有你容身的地方了。”
公孙，又是公孙，这难道是我前世欠下来的阴债？
“他不是公孙，公孙在碧水村。”母亲说到。
“你……骗我，他就是……公孙。”
“他不是。”母亲很是坚定的看着女孩，一点惧色都没有。
女孩突然猛地抽搐了一下，天空中巨雷响起，她的脸在扭着，然后收缩，她的身子也开始在收缩，白皙的肌肤变成了黄褐色，渐渐长出毛发。
我瞪大眼睛，看着一个美丽的女子一点一点收缩、在变化。
直到白色连衣裙滑落在地上，她完全变成了一只黄皮子。
她惊惧的看着母亲，一下子倒在地上，嘴里不停的吐出白沫。
爪子一蹬，噎气了。
从这黄皮子的皮毛和身形来看，修炼还没有到火候，这如何能幻化出人形？
我看向母亲，她很是冷静，黄皮子对母亲的惊惧倒像是对死亡的惊惧，可是母亲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母亲看了我一眼，转身去驾驶座拿出了一个小瓶子，还有一张符纸。
我更意外的是母亲会有符纸这东西，我一直以为母亲是不信鬼神的人。
她打开陶瓷小瓶子，将红色的粉末倒在黄皮子尸体上，又拿出火机点燃符纸扔到黄皮子身上，红色的火焰迅速燃烧着黄皮子的尸体，发出阵阵烧焦的臭味。
没一会，黄皮子的尸体燃烧成了灰烬。母亲在这过程中，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过。
看着地上的灰烬，母亲转身上车，“上车。”
我皱了皱眉，上车前又看了那堆灰烬一眼，我跟着爷爷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看出这是黄皮子所化，怪不得母亲说爷爷白费了心血。
车内很安静，我没有主动问她黄皮子的事。
出了墓地的路后，她才说到：“现在安全了，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么看出那是黄皮子。”
“额。”我点点头。
“你爸爸是个阴阳师，我跟他是在一次斗法上认识的，我是抓鬼天师姜家的后人，只是现在不干这行了。”
母亲难得跟我说这么多，我对她几乎是一无所知，爷爷不提，她也从不跟我说话，今天说的话比我们这么多年说过的话还多。
她又补充了，“不过那黄皮子不是我弄死的。”
不是母亲弄死的？难道是被天象弄死的？总归不是我弄死的吧？我可动都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