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史诗的新篇 第二十二节速战决战死战
亨宁•格斯勒对于向来不擅演讲的上司布隆伯格发表此番言论感到颇为奇怪。
布隆伯格只是轻松地对他解释道：“这都是总统和他那个小副官的意思，我只是顺带执行而已。”
“不管如何，我对长官你能将我和十三舰队一众将士从集中营里救出来十分感激。”亨宁•格斯勒显得很是激动。
“亨宁，我也见过你和其他人关于十三舰队在‘易’星遭遇的报告。”布隆伯格说道，“我不认为你们必须为舰队的丢失负全部责任，毕竟你们可是遇上了也许是目前我们人类完全不可与之对抗的力量。”
关于第十三舰队在被“易”星“俘虏”的报告，在英仙星际联邦虽然被列为最高机密，但作为事件相关的指挥官和曾经担任国防部长的埃里克•冯•布隆伯格，还是能够看到全部内容。
实际上，尽管被普遍认为是个传统的职业军人，但就个人而言，布隆伯格完全相信亨宁•格斯勒上将及其手下的供词，舰队被“易”星轻松劫持了。
而且他也认为没必要对这些遭遇过外星超级文明的人再加以人身的限制。只是这一点想法并没有受到总统宋庭荣的认可，所以格斯勒和其他十三舰队的成员都被以近乎监禁的形式关押在了这荒凉的“白星”行星。
对比同样遭遇了“易”星内部神秘力量的罗博，格斯勒和手下的待遇算是相当差的了。
不过，在布隆伯格眼里，这批人反倒是一支很好的力量。他之前跑来这里度假，就顺道探望了格斯勒和部分官兵。
早已经没了舰队的亨宁•格斯勒虽然对自身状态的改变感到高兴，但他仍然十分担忧，甚至沮丧。
他对布隆伯格说道：“长官，我们现在的十三舰队可是一条船都没有。国防部能给我们配备足够的战舰吗？”
布隆伯格只能无奈地对格斯勒说：“亨宁，战舰的事我估计短期内是没什么希望的。我的计划是想让你们暂时变成步兵，调派到‘安德洛墨达’行星地面上。”
“长官，你认为那个李敬先会带领舰队登陆‘安德洛墨达’行星？”格斯勒问道。
布隆伯格没有马上回答，略加思索后才说：“不，你们的部署主要是稳定人心。”
“就这么简单？”格斯勒口气中带着明显的怀疑。
“格斯勒将军，根据总统的任命，你现在听命于我的指挥。”布隆伯格用严肃和郑重的口气对格斯勒说，“不久，将会有一批民用运输船到达‘白星’行星，你必须尽快组织你的人，做好准备，随时听候我的调遣。”
“是，长官。”格斯勒高声回应，然后转身离去。
看着格斯勒远去的身影，布隆伯格脸色凝重。眼下的形势，也许是他戎马生涯当中最为关键的时刻。
老将军心中的关键时刻，并非新罗马帝国军李敬先和他的舰队的入侵。而是借助这一次入侵，布隆伯格及其背后主谋调动力量准备在民主与自由的英仙星际联邦发动一次前所未有的行动。
当初，已经因反对“成吉思汗”作战计划而辞职在家的布隆伯格，见到了两位阴谋策划者时，他感到非常惊讶。但接连而至的阴谋内容让他的惊讶更上升到了震惊的程度。
虽然阴谋的内容是令他相当厌恶的，也与他的人生信条相背，但最后他还是被说服了，成为策划者的同盟，并且借着宋庭荣再度启用他的机会，将计就计，再度掌握兵权，伺机而动。
不过，在自己国土上因为政治立场而搞阴谋诡计，始终不是他布隆伯格擅长的。尤其是现在更要把第十三舰队的官兵和国民警卫队第十舰队当作棋子摆布，更令他畏手畏脚。老将军内心其实还是相当矛盾的。
一方面他已经按照阴谋中的计划行事，另一方面他却希望前方“成吉思汗”作战尽早结束，远征的国防军舰队快一点回到国内，令他们的行动无法成功。
布隆伯格此时并不知道，其实整个英仙星际联邦国内，甚至连总统宋庭荣和他的“新宠”罗孝琛，都不知道，六千多光年之外的联邦国防军远征舰队，已经到了生死关头。
人类标准时间2920年12月13日8时，遂行“成吉思汗”作战的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三支舰队，抵达了新罗马帝国位于英仙旋臂靠近银河核心一侧的“新太平”行星附近。
在“新太平”行星的主星——两个互相绕转的红矮星“天圆”和“地方”的照耀下，失去了补给船队和士气低落的联邦战舰进行了又一次的集结和休整。
这一次集结是为接下来长途跋涉回国做最后的准备。由于后勤补给船队被摧毁，加上之前攻击新罗马帝国民船的消耗，国防军的战斗舰只已经不可按正常的方式回航。因此，在张炳业的建议下，马努尔•贝拉斯科斯下令舰队休整时，重新分配现有能源。
每五到八艘战舰组成一个小舰群，相互间停靠得非常近，然后分享舰上的金属氢储备和其他军用物资，确保每艘战舰能在接下来的超光速航行中拥有足够的能量和物资飞回英仙星际联邦境内。
这些小舰群之间就相隔非常远，基本都在两万千米以上，有的相邻舰群之间的距离甚至超过了十万千米。
这么做主要目的是为了防备帝国军对它们施行“空间风暴”战术，但也使得整个庞大的舰队被分散得太开。整个远征舰队就像撒开的沙子，稀松地分布在“新太平”行星所在的“天圆地方”恒星弓激波外沿。
此时的联邦远征舰队仍然拥有强大的战斗力。三个舰队，亨利•海菲尔德的第六舰队、周建德第八舰队和勒内•马丹第九舰队，均保有尚且完整的编制。总计四千余艘战列舰和近四千艘巡洋舰，完全可以新罗马帝国军中央舰队和边境舰队剩余力量一较高低。
不过，撤退的决心已经定下，即使内心非常不甘，马努尔•贝拉斯科斯还是要鸣金收兵。只是他对自己仍要面对的姜子钺——整个英仙旋臂星际还从未有过败绩的天才——估计实在不足。
尽管发现了不少新罗马帝国的无人侦察船踪迹，但是包括他的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张炳业上将在内，大多数舰队指挥官都对撤退充满了乐观。
然而作为他们的对手，姜子钺却一点也不乐观。
尽管姜子钺超神般地预估到敌人将从“新太平”行星方向撤退，而且无人侦察船也成功地将敌人现在的补给部署一清二楚地展现在他面前，但是计划中的中央舰队“查理曼”和“恺撒”两支分舰队却没有及时赶到，大好的战机正在慢慢流逝。
无人通报舰的回报显示，赫尔薇尔•伊琳娜上将虽然已经统合了两支分舰队，但仍然在路上赶来。也就是说，在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远征舰队即将作进一步撤离之际，战斗力强大的两支舰队已经来不及拦截了。
姜子钺深深感到无奈。他不得不信任的人，伊琳娜，显然还是符合他原先就担心的特性，对他这个独裁官缺乏忠诚，或者说是将个人私心置于国家和人民的利益之上。
实际上，此时由伊琳娜率领的中央舰队“恺撒”和“查理曼”两支分舰队，已经绕过了“阿瑟嘉德”行星，接近“新太平”行星。前方的无人侦察船和通报舰已经搜获敌军位置，但伊琳娜严令舰队保持距离，既无意开战，也无心通知姜子钺自己的情况。
而姜子钺新自指挥的边境舰队，已经摆开阵势，准备和中央舰队一起对入侵的敌人远征舰队发起歼灭战。
“阁下，分队指挥官都在询问，我们是否要对敌人发动进攻。”
“齐格飞”号上的通信军士阿比吉•库曼弗尔大声报告。
“单以我们边境舰队的实力，恐怕无法吃下敌人这么大的舰队。”多嘴的大副本杰明•阿尔弗雷克说道。
姜子钺没有马上回应。这一回，他亲率的新罗马帝国边境舰队，规模远比以前他指挥的舰队都要大，但还是跟以往一样，没有组建指挥和参谋部。舰队的运作依托各分队指挥官，但是战略上基本上就仰赖他一人。
到了这时，无论是运气还是才情，似乎他都占优势。从预测敌军舰队的撤退路线，到广布侦察船掌握敌情，都十分准确而及时。
不过，兵力上，边境舰队始终处于绝对的劣势。要想成功截住并歼灭英仙联邦国防军远征舰队，几近不可能。
所以在较早前的一次后勤补给集结中，姜子钺召开了一次由全体舰长参加的通信会议。考虑到很有可能得不到中央舰队的支援，他再度向手下提出了一个曾经用过的攻击战术。
大胆而且要求苛刻的战术构想，令大多数舰长感到吃惊。不过有一部分这几年来一直跟随姜子钺作战的舰长还是很明白这种奇袭的巨大作用。
最终，舰长们都同意执行救国与战争独裁官的战术，并在奔赴“新太平”行星途中作了一定的学习和演练。
这个没有中央舰队参与下的截击敌舰预案出于保密，被称为“悠悠球”方案。
只是当敌情变得十分明朗时，姜子钺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果断下令攻击，反而变得迟疑不决。因为敌我兵力对比实在过于悬殊，边境舰队目前只剩下不到五千艘巡洋舰，数量上只有对手的一半，火力上更是不堪对比。
如果选择避战也未为不可。
让联邦舰队顺利逃回国内，而中央舰队和边境舰队实力尚在，双方舰队实力对比上仍可趋于平衡。因此，联邦国防军基于此次远征的失败，短期内也必不敢贸然再发动进攻，元老院与罗马人民可以集中全力进行“新拜占庭”行星大撤退。
陷入两难选择的姜子钺，这时不禁又想起了当初和格斯与萝塔三人搭档痛击优势敌军的情景。
然而，身为元老院与罗马人民救国与战争独裁官的他，却没有时间浪费在缅怀旧友亡妻的情怀上，他必须尽早做出决断。
“阿比吉！”姜子钺高声下令，“传令下去，舰队全体出击，执行预案‘悠悠球’！”
“是，独裁官阁下！”库曼弗尔兴奋地回应。
“吕迪格！”姜子钺接着向“齐格飞”号舰长吕迪格•纳茨默尔上尉下令，“出击吧，我姜子钺的舰队，旗舰总是打响战役的第一炮。”
“明白，阁下！”纳茨默尔高声回应。
姜子钺接着：“公开播发我们必胜的口号：VENIVIDIVICI.”
很快，伴随着公开无线电里激昂的口号“VENIVIDIVICI.”，“齐格飞”号退洋舰喷吐出耀眼尾焰，跃入超光速航行。
令人惊恐的战斗警报响彻每一艘英仙联邦国防军战舰内部。
新罗马帝国边境舰队的巡洋舰从虚空中杀出，迅速开火，泼洒出无数死光。未等联邦国防军做出反击就紧接着急速离去，进入超光速航行。
“超光速掠袭”战术，再度上演。
这一回，姜子钺根据敌军的阵势又做了调整。
针对英仙联邦国防军舰队以五到八艘为一群，新罗马帝国边境舰队以五十到六十艘巡洋舰为一个战斗群。帝国军巡洋舰在三十万千米左右的距离上改出超光速，迅速从多个方向上对联邦军发动炮击，并确保每艘敌舰受到六艘到十余艘巡洋舰的围攻。
遵从“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原则。姜子钺将麾下近五千艘巡洋舰全部投入战斗，集中攻击了联邦远征舰队舰阵外围，即远离“天圆”和“地方”双星一侧的八十多个舰群约六百多艘战列舰。
凭借着突然袭击和局部优势，帝国军发动“超光速掠袭”的首轮打击，就使大部分攻击目标受到重创。即使是联邦新式的“神话”级战列舰，也遭到严重损毁。
首先受到突袭的是联邦国防军的第六舰队一部。舰队司令亨利•海菲尔德中将，显得有些荒乱，未能迅速对敌情做出有效反应。
新罗马帝国的打击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进行了三轮攻击后，致使对手约五十艘战列舰和二十余很艘巡洋舰丧失战斗力，联邦国防军才组织起有力有效的反击行动。
国防部长兼远征舰队总指挥马努尔•贝拉斯科斯下令变阵迎敌。相邻的每五个舰群进行合并编组，以增强火力，并允许各舰对随时出现的敌舰自由射击。
姜子钺迅速将攻击矛头转向联邦舰阵另一侧的第八舰队。
不过周建德中将旗下的第八舰队不仅训练有素，还久经战阵。
各受袭战列舰和巡洋舰非常快速而精准地对出现在它周围的帝国军予以迎头痛击。凭借着强大的火力和防护优势，第八舰队的战列舰犹如爆发的超新星，承接对手猛烈的火力同时拼发出万丈光芒，将对手打得光彩四射。
帝国军迅猛地进行了三轮打击，但这一回损耗巨大，击毁了不到五十艘的战列舰和巡洋舰同时，自身却有超过两百艘巡洋舰被摧毁。
以这样的交换比打下去，新罗马帝国边境舰队很快就会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流光了血液。姜子钺不得不迅速终止行动，并脱离与敌舰队的接触。
“这就是所谓的‘超光速掠袭’吗？不过如此。”马努尔•贝拉斯科斯见对手两波攻击效果不是太高，不禁得意地发出轻蔑的评轮，然后准备下令追击。
但是通信系统里，参联会主席张炳业却急忙说道：“长官，敌人的攻击恐怕只是想迟滞我们的行动。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恋战，应该马上撤退。”
“从这两波攻击来看，敌人的兵力并不多，都是些不堪一击的巡洋舰。我们应该抓住机会给予歼灭。”贝拉斯科斯并却充满了斗志。
严格来讲，这一次的远征行动，他的舰队还没有取得像样的战果——屠杀新罗马帝国的民船和平民并不能算胜利，尽管杀伤数量远超之前联邦军的绝大部分军事行动。所以，即使现在面临着严重的后勤补给问题，贝拉斯科斯这个曾经的猛将还是想放手一搏，捞点成绩再回国。
他的手下第六舰队司令亨利•海菲尔德中将也表示赞同，叫嚣道：“以我的舰队，即可将他们粉碎。”
但是第八舰队的周建德中将和第九舰队的勒内•马丹中将都站在张炳业上将一边，反对追击帝国军边境舰队，坚持立即开拔撤退。
张炳业补充了他的理由，说：“长官，半个小时前，我们的无人通报舰回报，在距‘新太平’行星一百多光年的星域，发现敌人一支庞大舰队的引力波。这应该是敌人中央舰队剩余的主力。而我们的能量储备已经不能支持我们进行一场决战后再退回国内，如果我们再拖延下去，恐怕将难以脱身。”
听了参联会主席的话，马努尔•贝拉斯科斯陷入沉默。
张炳业的话非常有道理，但是极度渴望一场真正的军事胜利的他，却难以割舍眼前闪现的良机。
就在还不到一个月前，在上任仪式上，宋总统庭荣对他就寄以厚望，他也报以胜利的誓言。没想到如今当了屠夫还要如此狼狈地撤回国，实在令他感到难堪和忿恨。
当英仙星际联邦国防军远征舰队主官贝拉斯科斯陷于犹豫不决和矛盾冲突之时，他的对手，元老院与罗马人民的救国与战争独裁官姜子钺，新率舰队再度杀来，替他做出了决定。
成群的帝国边境舰队的巡洋舰纷纷在对手约三十万千米处改出超光速，发动新的炮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