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男子的悲哀
“可是,格格,”吉雅看着她,摇摆不定。
“放心,没事的。”荣惠安慰她,“不过是痛一痛,死不了人的。”
“呸呸呸,”吉雅急道,“格格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呸呸呸。”
“好。”荣惠笑,“呸呸呸,行了吧!”
吉雅这才满意点头。
“娘娘,荣嫔娘娘来了。”
荣嫔,荣贵!荣惠心中一喜,“快请进来。”
“姐姐,”荣惠还没起身,荣贵已经快步走近,“姐姐身子不适,快躺着。”
“没事的。我没什么大碍。”荣惠笑道。“倒是你,有些时日没来了。”
荣贵脸微微泛红,“前些日子,皇上尝尝过来,贵儿又怎么好常来打扰?”
荣惠一愣,随即笑道,“日后不会了。你可要常来看我,以免我自己孤单。”
荣贵眉头微蹙,“姐姐?”
“好了,不说这个。”荣惠打断她,“前两天瞧着,你和如贵人似乎很熟?”
荣贵笑道,“姐姐是说宛如?是啊,她是个挺好,挺善良的女孩儿。姐姐可以放心。”
荣惠点点头,嘱咐道,“那就好。多个朋友总不是坏事。只是贵儿,后宫之中人心难测,为人处世切记要多个心眼儿,知道吗?”
“知道,姐姐不必为我担心。”荣贵应道,“姐姐每次月事,都会疼痛不止,这次可好些了?”
“看到你,我就好多了。”
荣贵嗔了她一眼,依旧担心道,“这种事,咱们女子总不好瞧大夫。不过,姐姐,我知道一个偏方。”
荣贵瞧了瞧左右,小心翼翼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手帕,打开。一股奇香扑鼻而来。
“这是?”荣惠问。
荣贵轻声道,“这是麝香。”
荣惠大惊,“贵儿,你怎么会有这个?这东西不是损伤女子肌理,致不孕的么?”
“姐姐有所不知。”荣贵解释,“这麝香是活血通经的,对治疗姐姐的肚子痛有奇效。而且姐姐也不必担心,少量使用的话,根本不会损伤肌理的。否则,我又怎么敢拿来给姐姐用?”
荣贵皱着一张小脸,“姐姐时常受这样的折磨,我看着,心里也不好受。”
“我知道。”荣惠笑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我试试便是。你可以放心了吧?”
“真的?”荣贵惊喜,“那太好了。姐姐看看可有用,有用我再找来。”
话落,又自顾自的说道,“哦,不不,这个是不能常用的。兴许,姐姐日后都不会痛了。”
“是是。”荣惠笑,“兴许这是贵儿找来的灵丹妙药,一用,我这几年的毛病就好了呢。”
“姐姐,”荣贵嗔道,“你取笑我。”
看着眼前的胞妹,荣惠一时间心情大好,近日的不顺心似乎一扫而光。
夜深,坤宁宫内一片漆黑。只有寝殿里,一盏似有似无的烛火跳动着。
荣惠躺在床上,睡得正熟。青丝如瀑般披散在一边。她双眼紧闭,眉头却还微微蹙起,即使在睡梦中,一只手却也放在小腹处,可见睡得并不安稳。
床边,一人静静地站着,贪婪的盯着她的睡颜,眸子里满是心疼。
“怎么会有你这般倔强的女人?”那人轻声低喃,抬手轻轻滑过她如玉的脸庞,微微叹气。
良久,男子才站起身来。他缓缓走到香炉旁,从怀中掏出一纸包,将里面的东西倒入香炉。男子又回过头看了荣惠一眼,才转身离去。
夜,又恢复了宁静。床上人对这一切却一无所知。
清晨,荣惠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之前的不适统统不见了,就连小腹也不再痛了。
荣惠不觉喜笑颜开,“这一觉睡得可真好啊!”
吉雅从外而入,笑道,“格格醒了?看您精神恢复了不少呢!”
荣惠点头笑,“多亏了有你这个贴心的小丫头呀?你昨夜点的什么香?真好闻。”
“不过是安息香罢了,日日都点的。怎么格格今日觉得好闻?”吉雅有些奇怪。
“是吗,”荣惠笑,“兴许是今日睡得好的缘故吧。”
吉雅服侍着她更衣,“格格,这两日您身子不适。太后免了您的晨昏定省,现下时辰还早,您这就起身了?不再休息会儿了?”
“不了,这几日睡得人都懒散了。”荣惠伸了个弯腰,“给我拿便服来,咱们去御花园。”
“是。”
夏末秋初,御花园的清晨微风徐徐,使人心旷神怡。
千秋亭与万春亭的中央,百花簇拥着一位美丽女子,手持长鞭,或挥出,或收回,时而旋转,时而跳起的来回摆动,长鞭围着那精灵般的女子像在跳舞,带起的片片花瓣,飞舞在她的四周,又像是花中仙子的嬉戏,整个画面美不胜收。
御花园的东南角,一个男子正看得入迷。
随着几鞭子的挥出,表演也终于进入了尾声。女子收回鞭子,一条漂亮的腰带出现在腰间。
“啪啪啪,”有掌声响起。
荣惠回过头了。
一男子鼓着掌走进,“精彩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
“是你?”荣惠笑道,“你怎么在这儿?吴少保?”
来人正是吴应熊,“臣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又没有外人,怪见外的。”荣惠嗔道。
“是。”吴应熊微微一笑,随荣惠走到千秋亭坐下。
御花园的东南角,一抹明黄转瞬即逝。荣惠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怎么了?”吴应熊问。
荣惠笑,“没什么。对了,你今日怎么到内宫来了?”
“建宁公主身体抱恙,皇上命我来探望探望。”
“建宁病了?”荣惠吃惊,“前两天还好好的呀?这是怎么了?”
“我也奇怪呢,怎么你们这两天集体身子不适了?”
荣惠听出他的取笑之意,瞪了他一眼,“我确实是身子不适,不过是老毛病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倒是建宁是怎么回事?”
“那就好,”吴应熊笑了笑,“娘娘也不必担心公主,听说是风寒而已,休养几日就好了,也无大碍。”
荣惠舒了口气,看向吴应熊,“别一口一个娘娘的叫,这儿有没外人,还是叫名字吧。好歹咱们也在宫外玩过几日,怎么说也算是朋友吧。你们同皇上不也不分那么多礼数么?”
吴应熊先是微愣了片刻,随即浅笑,“好。那作为朋友,我是不是也该关心关心你?”
荣惠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吴应熊收起玩笑之意,正色道,“宫中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今日可还好?”
“你是说华嫔有孕的事?”
吴应熊点点头,“这次的事,确实让你难堪了。”
荣惠眉头微微蹙起,叹气道,“你们都以为我是难堪?可事实上却不是。”
“那是为什么?”
“如果我说,我是不想与人共侍一夫呢?”荣惠试探的问。
吴应熊有些奇怪的看着她。
“很奇怪是不是?”荣惠苦笑一声,“一生一世一双人,又如何能容的下旁人?也许,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普通男子尚且又三妻四妾,更何况是帝王?其实在我看来,两个人之间有一人还是多人,其实都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两个人之间的隔阂罢了。”
吴应熊看着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确实很美。可是,那只是个美好的愿望。”
荣惠抬起头看他。
吴应熊并不回避她的目光,接着说,“并不是没有这样的男子,只是,这世间有太多的俗世,身为男子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吴应熊顿了一下,接着说,“依我看来,其实皇上就是这样的男子。所谓的三宫六院,其实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简单。很多时候,她们,也能影响到国家的命运。”
吴应熊叹了口气,“皇上,也有皇上的不得已。你明白吗?”
荣惠眉头动了动,没有说话。
吴应熊轻轻一笑,“我现在倒觉得,其实你和皇上或许真的是天生注定。你们两个真的很像,就比如这心性。曾经皇上和我说过同样的话,你相信吗?”
荣惠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可能?
吴应熊叹了口气,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你一直都是个聪慧的女子。不管怎样,先让自己顺心,开心,就好了。”
荣惠抛开心中的不快,笑道,“谢谢。”
吴应熊也笑,“谢什么,不是你说咱们是朋友的吗?”
荣惠“噗嗤”一笑,“是啊,那作为朋友,我是不是该关心关心你们了?”
吴应熊挑眉。
“听建宁说,你似乎……”荣惠上下看了他一眼,“另有中意之人了?”
吴应熊先是一愣,深深看了她一眼,才道,“是建宁同你说的?”
荣惠想了想,“其实,她也只是猜测,同我念叨几句罢了。不过这种事,女人的直觉一向很准。”
“那你的直觉呢?”吴应熊眸光很深。
“我?”荣惠诧异,笑道,“你们两个人的事,我有哪门子的直觉。”
吴应熊失落一笑,眼眸低垂,“不过是恨不相逢未嫁时的悲哀罢了。有些人有些事,注定无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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