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中秋节宫宴 下
荣惠站在首位。康妃在她身后右边的位置，宁妃在左边。其余妃嫔均在她们身后站定。众人开始行祭拜之礼，向月神行礼参拜。
礼毕，荣惠回过头看向众人，“今日辛苦各位了。”
华嫔娇笑着，“皇后娘娘太客气了，这有什么辛苦的。只是辛苦了娘娘，往日，这事儿都是由康妃姐姐代劳，今日倒是劳烦娘娘亲自来了。”说着，猛然捂住了嘴，像是才想起来一般，“哎呀，臣妾忘了，娘娘是今年才入宫的。臣妾自有孕后记性特别不好，娘娘千万别怪臣妾。”
华嫔如此嚣张，康妃心中也颇为不满，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荣惠淡淡一笑，半点理她的意思都没有，不过是个跳梁小丑，没有脑子的花瓶而已。荣惠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一般，依旧笑着看着众人，“皇上已在乾清宫设宴，各位姐妹都随本宫过去吧。”
“是。”众妃中有的掩嘴偷笑，有的暗自得意。华嫔气的一拂袖子，却是敢怒而不敢言。
中秋节宫宴，除了宫中一众后妃，便是一些皇亲国戚了。所以即便说是家宴也不为过。
福临一身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上，孝庄居于他右后方。左后方的位子是空着的，显然是留给荣惠这个皇后的。
似乎许久不见福临了，荣惠心里微微叹息。他依旧风采不凡，只是面沉如水，让人看不出喜怒。
荣惠率众妃请安问礼。
“臣妾等给皇上，皇太后请安，恭祝皇上万岁圣安，福泽万年。皇太后凤体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福临摆摆手，官方道，“都平身吧！此次皇后第一次主持祭月大典，辛苦了。”
“多谢皇上。”荣惠福了福身子，“这是臣妾的分内之事，不辛苦。”
福临点点头，“入座吧！”
“是。”
看似两人只有官面上的交流，可实际上荣惠不看他都知道，从自己进门到入座，他的目光从未移开。莫名的，荣惠竟觉得心里暖暖的。
福临收回目光，看过大殿众人。笑道，“今日中秋佳节，团圆夜。是咱们皇家的家宴罢了，都不必拘束。随意些就好。”
“是。”众人齐声应道。
福临摆摆手，有宫中乐师奏乐，一群舞姬从外而入。一时间，气氛开始随和下来，众人也开始随意起来。
宴会过半的时候，孝庄便离了席，好让这些小辈更随意一些。
当然，这也只是只别人。荣惠却觉得更是如坐针毡。今日这场合不同于以往，往常，荣惠还能和建宁凑在一起。可如今这场合，荣惠却只能坐于高位。孝庄在时，她和孝庄偶尔说上一两句话。如今孝庄一走，却只留下她和福临独坐高位了。一时间只觉尴尬。
“娘娘。”蓝蕊似是看出了她的不自在，轻唤一声。
荣惠胡乱“嗯”了一声，随手拿过蓝蕊手中的递来的东西。一看，原来是象牙丝扇。
福临瞧见，眼神意味深长。
荣惠更加尴尬，正欲开口解释，就被旁人打断了。
“娘娘手中的，可是拔丝宫扇？”
荣惠循声看去，说话的是靖嫔，博尔济吉特氏春儿。
荣惠点点头，得体的微微一笑，“正是。”
“呀，”靖嫔身旁的顺嫔，也是博尔济吉特氏，名玉华。她惊呼一声赞道，“听说这扇子及其难得，听说这是取一种象的牙齿，磨光打匀抽丝，制作工艺极其精巧繁琐，很是难得。皇后娘娘果真的皇上宠爱。”
福临回过头看她，眼角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荣惠故意忽略他的目光，皮笑肉不笑，“竟是这般？倒是皇上有心了。”
“皇后喜欢就好。”福临浅浅回道。
荣惠低着头，依旧不看他。，也不回话。
华嫔羡慕的看了一眼，又看向福临，语气颇有酸味，“皇上对皇后娘娘果真情深义重。这扇子真的好漂亮。”
福临淡淡看了她一眼，“怎么，你也喜欢？”
华嫔眼前一亮，连忙点头，“那是自然，这么漂亮珍贵，谁不喜欢？”
福临淡淡瞥了荣惠一眼，故意说道，“可惜这把给了皇后，待有机会，朕再为你寻一把过来。”
荣惠心中登时有火上来，“可惜”？什么叫“可惜”？他还真是要把东西批发来送女人么？
荣惠抬头，瞪了福临一眼，大度的对华嫔说道，“华嫔妹妹既然这么喜欢，那本宫就做个人情将这扇子赐予妹妹好了。正好妹妹有孕在身，本宫还未送过妹妹什么东西。这样，也省了皇上费心去寻，又不知道寻多久，要是害的妹妹日思夜想睡不着觉可是本宫的罪过了。”
早有妃嫔，王爷在下边捂着嘴偷笑，华嫔气的脸色都变了，这种场合让自己丢这么大的人，可奈何皇上面前却什么都不敢说，只得谢恩道，“那臣妾多谢皇后恩典了。”
福临嘴角也泛起笑意，他一向知道荣惠能说会道，但她向来随和，原来她发起怒来也能让人这么下不来台。
不过一把扇子而已，虽说珍贵，却也不算什么。还记得他拿扇子去给荣惠时，荣惠却是只看了一眼便放在一边。他问她不喜欢吗，她却淡淡回了句要保护动物。登时让他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此时用来借力打力，再好不过。看来是有效果了。福临看向建宁，建宁调皮的伸了伸舌头，倒是多亏了建宁的计谋。
“皇后如此贤惠，朕心甚敢欣慰。”福临笑道。
荣惠冷冷一笑，欣慰？你怎么不□□。面上却说，“为皇上分忧，这是臣妾应该的。”
福临点点头，看着真是一副欣慰的模样。
建宁看着他俩打嘴仗，嘻嘻笑着，看来他俩和好指日可待了。
华嫔却觉得找回了点面子，至少皇上是向着自己的。她看向皇上，悄悄翻了个眉眼。福临却恍若未见。
荣惠自然看不见福临的反应，只看华嫔，却觉得他俩眉目传情，更是觉得心口难受。
康妃看了看荣惠，又看向福临，站起身来，福了福身子，说道，
“皇上，上次宫宴皇后娘娘一首曲子至今都让大家难忘呢。真是天籁之声，臣妾们都佩服不已。今日中秋家宴，不知能否请皇后娘娘再屈尊演奏一首，也让臣妾们再次开开眼界。”
福临看向荣惠，荣惠瞪着福临，颇有你敢让我去唱试试看得意思。福临轻轻一笑，“这就要问皇后了，不过康妃这提议倒是甚合朕心。”
荣惠深吸一口气，福临这是故意和自己作对吗？
“启禀皇上，臣妾前些日子感染风寒，伤了嗓子，怕是有负圣恩了。”
“这样？”福临微一皱，似乎很是为难，“既然这样，那皇后还是多多休养好了。”
“多谢皇上体谅。”
荣惠刚坐下，便听到下边博穆果尔关切的问道，“听说前几日皇嫂身子抱恙，不知可好些了？”
荣惠看向他，总觉得这个时候提起这个，不像有好事的样子。宫中流言荣惠自然知道，但这个时候若说博果尔是来笑话自己，让自己在众妃面前出糗，却是绝不可能。且不说博果尔不是那样的人，但是他们的交情，博果尔就绝不会如此。
“好多了，多谢王爷关心。”
博果尔点点头，“皇嫂可要好好保养身子。前些日子，可把皇兄担心坏了，四处找药呢，听说那味药叫什么来着，还挺难找的。”
“咳，”福临轻咳一声，这药自然不能说出口，否则旁人不都知道荣惠是因为什么了吗？“皇后乃一国之母，朕自然关心。”
荣惠疑惑的看了福临一眼，他不是想让自己出糗吗？这会儿怎么又来圆场了？找药？他不是就赐了一碗什么汤吗？还找什么药？
博果尔笑了笑，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众妃，“总而言之，皇嫂可要好好调养好身子，皇兄亲政这么多年，咱们大清还没有嫡出的阿哥啊。”
荣惠一愣，原来他的意思是在这儿。心中一暖，这个博果尔平时吊儿郎当的，现在却知道来捍卫自己正宫的地位了，倒是比他哥哥强一些。
“好了，”福临却是脸色有些难看，出声打断，“菜都凉了，快用吧。”
荣惠又是一愣，福临这是什么意思？
底下众妃又开始窃窃私语，荣惠虽一向不在意她们的目光，此时却有些不舒服。
御花园里，荣惠独自坐着。想着昨夜的事情，心里依旧是说不上来的堵得慌。
哎，荣惠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心情竟会这般烦躁。
荣惠抬起笔来，在一旁的纸上写下，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荣惠唤来一旁的自由自在，将纸交给自由衔着。
这是她在草原上的习惯，有了烦心事，就会写下来交给自由自在，由它们飞出去随意仍在哪儿，好像这样就能将烦恼带走。
用了晚膳，荣惠正准备就寝。却忽然听见自由自在的声音。
“吉雅，”荣惠唤道，“你听，是不是自由自在的声音？”
吉雅听了片刻，“是啊，格格。自由自在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在王府吗？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荣惠微一思索，“一定是有事才来的，吉雅，快，我们出去看看。”
“是，格格，您别急，披上衣服，夜里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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