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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四回 行人将远道不尽,恶事为多经难消

  倾城撩起裙摆,擦着手道:“两只木鸡,发什么楞?还不赶紧动手,咱们新仇旧恨,一并了结。”

  杨豹脸色如纸,也不知是疼得发白,还是吓得发白,连声道:“都是在下瞎了狗眼,冲撞女侠,还望大人不计小人过。”他昨天虽说慑于谭明月的淫威,可一往无前,多少还有些胆量。

  如今树倒猢狲散,大难逃脱,家里还有万贯家财等着回去继承,别说新仇旧恨,就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都大有商量。

  倾城慢悠悠的道:“你这条狗命很值钱么?”杨豹不知她意欲何为,只得含糊其辞:“小人这条狗命,在女侠眼里那是猪狗不如,在父母心里还算珍贵。”

  倾城饶有兴趣的道:“那你说说你这条狗命,能值多少银子?”杨豹杨虎面面相觑,敢情人家竟是当作一件待价而沽的货物?

  倾城不耐的道:“还不出价。”杨豹顫抖着伸出一只手。倾城愠道:“怎么,才这么点?”

  杨豹急忙摇头。倾城道:“五百两么?”将齐天喊了出来:“这么便宜的狗你要不要?打断了狗腿,拉到集市耍猴,一人一文,一天少说也得几百钱,两三年就回本了。”

  齐天只求她不伤及无辜,别的枝末,也只能由得胡来,配合着道:“这主意听来倒是不错。”

  倾城趁热打铁:“关键无须成本,饿着喂点粪便,一劳永逸,包你稳赚不赔。”杨豹心胆俱寒,脱口而出:“我出五千两。”

  倾城径自道:“不过这买卖虽说不错,可养条狗在身边,指不定哪天失心疯,反咬一口。”

  齐天苦笑着道:“多谢提醒,风险太大,不买也罢。”倾城转过头去,朝杨豹嫣然一笑:“没人抬价,恭喜你成交了。”

  杨豹心头就好像有把刀在割着,牵扯着嘴唇,勉强一笑。算他还有些自知之明,明白眼下的处境,和那待宰的羔羊无异,越反抗挨的刀子只怕越重。

  倾城向杨虎道:“谅你哥俩身上也拿不出那么多现钱,姑奶奶也不是不通情的人,给你一个时辰。回去筹备。”杨虎唯唯诺诺的道:“多谢女侠通融。”

  倾城漫不经心的道:“如果不甘坐以待毙,大可回去报官,听说你杨家家大业大,不知比起‘落花武馆’却又如何?”

  杨虎本来正有此意,经她一说,不由出了一声冷汗,连“落花武馆”背靠“崆峒派”这样一座大山,人家都肆无忌惮,那里还会将官府放在眼里?

  倾城继续道:“以你家的经营,想来不少猪朋狗友,不过记得找些本事比你师傅高的,要不偷鸡不成,给姑奶奶擒住,每人索上五千两,不知你老子那点家底,够不够赔呢?”

  杨虎想到连师傅都不是人家的对手,放眼宣城哪里还找得出别的帮手?不禁心如死灰,不迭的道:“在下明白。”

  倾城点头道:“明白就好。如果一个时辰内,没有见到赎金,勿谓姑奶奶言而不预了。”

  杨豹本也一般心思,被倾城点醒后,俨然愚不可及,料来家里绝不可能为了自己铤而走险,只得哀求道:“二哥,你可一定要帮我求娘,顺便转告爹爹,就说以后分家产,算在我那一份里头”

  倾城目送杨虎仓皇而去,蹙起眉头,自言自语的道:“放着五千两银子,可得小心点,免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豹心头一跳,连忙道:“女侠放心,在下一定乖乖呆着,你没拿到银子,我哪也不去。”

  倾城失声笑道:“信你的鬼话,只怕猪都要上天了。”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问:“你说是姑奶奶把你敲晕?还是自己绑起来?”本来凭她的功夫,大可点其穴道,可她对马帅的死心有余悲,不免祸及杨豹这条池鱼,不让轻易好过。

  齐天情知若劳倾城动手,少不得头破血流,而让人家单手自绑,太也勉为其难,只得过去解开他裤带,绑在一棵树干上。

  杨豹断臂疼楚难当,不住的呻吟。倾城皱眉道:“叫的烦死个人,还是把他敲晕得了。”杨豹连忙闭住嘴巴,他惊吓之下,断臂的痛竟似减弱许多。

  到得天色大亮,离去的人越来越多,独行的有之,结伴的有之,连私奔的也不少。

  齐天本来担心倾城过为已甚,好在并非全无底线,那些一个行囊的俱都放任过去,而私奔的则被赠送不菲的盘缠,至于那些大包小包的,自是逃脱不了破财消灾的下场。

  她两人昨日在山庄大打出手,死伤无数,淫威正盛,一个个噤若寒蝉,任凭宰割,谁又敢说一个不字?好在这些弟子出身殷富,最不济也是中上人家,留得小命在,损失些许财物,倒不如何心疼。

  倾城等了许久,渐渐不耐起来,重又拾起那块石头,走到杨豹面前,在手里抛上抛下的道:“看来你老子是打算放弃你了。”她叹了口气,自怨自艾的道:“倒是姑奶奶失算,应该另外派人送信,说不得只好你辛苦几年,帮忙把你兄弟那份一起赚回来。”

  倾城举起石头,作势欲砸:“姑奶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由你自己挑选,先断那条腿。”杨豹只吓得魂飞魄散,张大嘴巴,既想求饶,又想呼救,嗓子堵住一般,喉咙里发出“荷荷”之声。

  突然远处一个声音,急声大喊:“女侠手下留情。”杨虎急驰而来,飞身下马,气喘吁吁道:“家父带着银票随后就到。”说话间,两辆马车相对驶来。

  倾城指着从“落花山庄”过来的那辆马车道:“念在你老子还有几分人情味的份上,姑奶奶这回就不坐地起价了,不过还差辆马车,你去把它拦下来。”

  说话间,那马车驶得近前。杨虎辨认出来,呐呐的道:“那是……是师娘的马车。”

  齐天也劝道:“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倾城打住说:“自古父债子还,夫债妻还,师公的命不要她抵,那辆马车可得她赔。”向杨虎叱道:“磨磨蹭蹭,是不等着姑奶奶加价?”

  杨虎心头剧跳,这女魔头一加价,说不定以后分家产,自己也得少上五千两银子。他将心一横,快步上前,张臂拦在中间。

  赶车的马夫急忙拉缰,那马吃痛,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驶停下来。杨虎恭身道:“车里可是师娘?”

  车里的人愠声道:“你师傅不在,便没规没矩了?”杨虎惶声道:“弟子不敢。是有人想借师娘的马车一用。”

  一只手从车里伸出,掀开帘子,露出一张脸庞,正是“落花手”谭明月妻子穆英。一日不见,不仅容颜憔悴,连鬓边也都泛起白来。

  穆英怔住道:“是你们?”倾城见她脸上除了错愕,殊无恨意,不解的道:“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你不恨我们?”

  穆英淡淡的道:“江湖恩怨江湖了。妄身此往双塔寺剃度出家,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前尘往事,从此尽随流水。这马车留着亦也无用,姑娘既然有需,那便送与两位。”她当初礼佛,虽是为了求子,然而日久岁长,不觉慧根窍开,而今乍逢巨变,夫离家散,不禁万念俱灰。

  倾城道:“谭老贼坏事做尽,你就在菩萨面前念一辈子的经,也消除不了他的罪孽。”

  穆英疑惑不解:“外子究竟为的何恶,让姑娘如此痛恨?”倾城道:“谭老贼那些丑事,你一点也不知情?”

  穆英道:“外子早年闯荡江湖,行事或许有失偏激。两位身在江湖,当知其中的恩怨,死伤在所难免。这二十年来在宣城经营武馆,鲜少远行,看两位年纪轻轻,当不满二十,不知如何结下血海深仇?”

  正说话间,另一辆马车驶到近前,从车上下来一对五旬左右的男女。杨豹哭喊着道:“娘,你再迟来一步,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那妇人脚步跄踉,奔到杨豹身前,抚摸着他脸,眼泪婆娑:“我的儿,你可受苦了。”七手八脚的解开绑绳,带着杨豹走到那男子身前。

  杨豹不及开口,那男子左右开弓,连搧了七八记耳光,直累得喘不过气,方才停手。

  那妇人猝不及防,回个神来,又哭又喊:“杨治中,你这天杀的,孩子都成这样了,你还下的了手?咋就这么狠心?索性连我娘俩一起打死得了。”

  那叫杨治中的男子铁青着脸:“还不是你平时娇生惯养,老夫这点家业,迟早败在你们手里。”

  那妇人双手叉腰,柳眉倒竖:“好啊,这会和老娘算起帐来?你有什么家业?要不是我娘家扶持,你就一落第秀才,指不定在哪要饭。”

  杨治中直气得浑身发抖:“我……我不管了。”一拂袖,猛地转身,一头磕在车厢上,撞翻在地。杨豹急喊道:“娘,钱在谁身上?你让爹爹把赎金留下。”

第一卷 第三十四回 行人将远道不尽,恶事为多经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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