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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十九回 世间奇谈悠悠里,红尘故事郁郁中

  齐天只得将心法念了一遍。好在眼前两人,一个是他师父,一个成其妻子,既非外人,自也算不上外露。马帅默默听完,突然翻手一掌,按在齐天胸口,劲力外吐,缓缓催送过去。

  齐天这一次不待运气抵御,体内的真气,快速向胸前汇聚,形成一个漩涡。马帅挺进齐天体内的真气,卷入其间,只转得两下,便消化无遗。

  马帅收回手,肃然道:“从今往后,任何人问起,你俩都切记守密。”倾城噘着小嘴,老大不悦:“问也是你,不让说也是你,这究竟唱的那出?”

  马帅问道:“以姑娘的来历,想必听说过‘一真教’。”至于对方什么来历,人家既然不说,他老于世故,也就不问。倾城道:“你说的是十恶不赦的‘魔教’?”

  马帅淡淡的道:“纵观天下武林,何处没有良莠不齐之徒?今日在‘落花山庄’遭遇的崆峒派弟子的手段,又岂是正道所为?”倾城盯着马帅,狐疑中带着三分警惕:“老头你说词开脱,莫非也是‘魔教’中人?”

  马帅微微一笑:“老汉昔年游侠,也曾结交不少‘一真教’的教众,虽非良善之辈,却也绝非邪恶之徒。至于十恶不赦,更是无稽之谈。”齐天好奇的道:“依师父所说,何又称之为魔?”

  马帅盘膝坐下,幽幽的道:“此事还得从两百年前说起,当时‘一真教’出了一位练武奇才,年方不惑,武功便己瑧化境。可其人习武成痴,为了一睹天下绝学,不仅潜入奇门三庄,甚至连九大门派也未能幸免。具体潜伏了多久,已经无人知晓,但事情败露后,三庄九派为了不使门中的绝学流传于外,联合各派精英,前往‘一真教’迫使交人。”

  倾城道:“此事难道不该?”马帅道:“这也没人说错,倒是姑娘一意维护,难道也是同道中人?”“天下人说天下理,难道都是同道中人?”倾城说着瞪了齐天一眼。齐天只得无奈的道:“这话倒也不错,凡是站在公理一方,都可谓同道中人。”

  马帅摇头苦笑:“都说‘夫唱妇随’……”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见倾城双手叉腰,情况大为不妙,见机打住道:“咱们言归正传,结果不知怎的没能谈成,反而大动干戈。是此一役,双方伤亡无数,自此结下仇怨。随着时日的推移,双方伤亡人数的增长,这梁子也就越结越深。武林白道以九大派居首,少林武当执其牛耳,奇门三庄更是如日中天,他们这一定论,旁人自无异议。”说到后来,语气多有不屑。

  可这话以马帅的身份说得,别人要是说来,那怕不被视为同“道”中人,也要遭受群起攻之。齐天自也不敢妄加议论,毕竟听人说起这些武林轶事,都是一口一个“魔教”,说者固然义愤填膺,听者亦也感同身受,他转而道:“按说丧身其中的前辈各有家门,为何只有两方厮杀?”

  马帅伸了一个懒腰道:“打个比喻:小猫帮和小狗帮结了仇,如果小猫帮邀人助拳,小狗帮为了不落下风,自也得请些帮手。别看江湖虽大,身在其中,难免相互交集,时长日久,这关系更是盘根错节。那些邀来助拳的,或许世交好友,或者儿女姻家,这架还怎么打?是以一直以来,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无论门户之争,还是帮派相斗,皆由当事双方解决。”

  倾城蹙着眉头道:“老头你说三庄九派,就说三庄九派,说成小猫小狗帮,究竟是何用意?

  齐天也觉师傅的用词,多有影射之嫌,只是倾城性情率真不分尊卑,自已可不能跟着乱了长幼之序,岔开话题:“师傅说‘一’……”他这“一”字后面,自是“真教”二字无疑,待见倾城横眉竖眼,连忙顿住,待要说成“魔教”,且不说师傅有没有影射之嫌,自己先有了唱反调之嫌,只得改口道:“师傅说的那个教难道和弟子有关?”

  马帅望了徒弟一眼,目中带着怜惜之意,意思似是在说“小子,以后可有的你受的”,点头了点道:“你祖母传授的内功心法,要是为师没有猜错,当是‘一真教’的三大镇教神功之一。”

  倾城戄然道:“你说的可是‘无为大法’‘袭常功’和‘天下式’?”齐天对应无名心法口决总纲的最后一句:“无遗身殃,是为袭常”,只怕便是其中的“袭常功”无疑。

  马帅脸色凝重:“‘袭常功’乃‘一真教’三大镇教神功之一,玄奥无方,若被外人知晓,且不说遭人觊觎,就三庄九派,怕也不能轻易容你。”

  齐天想起在杭州城外的酒肆中,贺行云误以为自己是魔教传人,便欲除之后快,换了有着二百年深仇大恨的三庄九派,哪里还能善罢甘休?

  马帅见他泄气的模样,不禁微微失望:“你胆怯了么?”齐天傲气上来,大声道:“弟子既不是魔教传人,也非父债子还,自无代过之理。”

  马帅揶揄道:“就怕你到时有理无处讲。”齐天傲然道:“那就奋力一搏,不外死而后矣。”马帅朗声大笑:“这才是我的好徒儿,但使为师还有一口气在,也不能让你平白遭人欺负。”

  倾城在一旁泼着冷水:“好大的口气,就凭你师徒俩个,难道还想对抗得了三庄九派?”马帅嘻嘻一笑:“这不还要加上徒媳你。我们师徒同心,其利断金;你们夫妇同心,休戚与共。”

  倾城为之语塞,心头一片紊乱。她出身奇门三庄,诚如马帅所言,家中无数先辈命丧魔教,这血海深仇非血债血偿难以洗白,自己委身朝廷的王候,已然冒了大不韪,再和魔教有染之人姻配,若让父亲知道,还不得大义灭亲?

  倾城想到父亲,满腹的怨气,心底寻思:“反正你也不要我这个女儿,我做什么都和你不相干。”她想到这一节,芳心稍定:“要想人家活得长久,还是先教你宝贝徒儿一些本事,别死鸭子嘴硬,送了性命不说,还给您丢脸抹黑。”

  马帅不解的道:“丢脸就算了,怎么还抹黑了?”倾城道:“别人茶余饭后说起:‘死了那小子,听说是‘重楼榜’上十二肖中‘马王’的传人,徒弟如此不济,师父怕也浪得虚名。’”

  马帅想了一想,果然大有道理。他浮云野鹤,虽视金钱如粪土,当名利若浮云,惟独最好面子。当初隐退,便因收了一个逆徒,自觉无颜于世,那怕过了百岁,仍然耿耿于怀。当下将生平修练的心得,一一口传面授。

  倾城听他讲到后面,尽是诸如何谓“阴阳相生”,怎样“抱元守一”,如何“三花聚顶”,怎生“五气朝元”,恍然道:“原来老头你也是道门中人。”马帅摆手道:“那些清规戒律,老汉可操守不来。”

  倾城道:“那是打算让你徒弟去当道士?”马帅忍俊不禁:“又不是剃度出家,道士也能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倾城俏脸一红,装聋作哑的道:“和姑娘说这些不相干的干嘛?”

  马帅别开道:“知否老汉为何并不苟同‘一真教’为‘魔教’?”倾城道:“那有什么好说,你和‘魔教’交好,为人家开脱,也给自己洗白。”总算她顾及对方师公这一层身份,没有说成“同流合污”。

  马帅不置可否的道:“相传‘一真教’乃尹喜后人伊真前辈所创。”这些武林秘闻,那怕以倾城的家世也不尽知,马帅名列‘重楼榜’,乃武林存世有数的奇人异士,言下自然无虚。

  倾城道:“伊真创‘一真’,也算人尽其名,可就传闻不假,尹喜的后人怎么姓了伊?”马帅莞尔道:“伊真前辈创立‘一真教’,倒不仅是出于谐音,而是源自‘道德经’,意谓‘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至于伊尹两姓,本乃伊尹一脉,具体为何更改,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倾城道:“如此说来,这魔教与道家竟是一脉相承。”马帅道:“当年老子西出涵谷,应关令尹喜所求,留书五千言,被道家奉为圣典,尹喜后人从中参悟玄功,说是道家一脉亦不为过。”

  倾城这才明白,“袭常功”既然始自“道德经”,人家讲解道家炼气之法,自是为了便于齐天领悟,问道:“传说尹喜最后归栖武当山,那怕和‘武当派’没有干系,多少也沾亲带故,怎的势成水火?”

  马帅喟然道:“多少兄弟反目,父子成仇,骨肉至亲尚且如此,何况其它?”转而向齐天交代:“你日后行走江湖,若是遇上一个叫方旭的人……如能容手,且宽他几分。”

  齐天见师父不说原委,不便多问,只得应过。他对照师父的讲解,应证自己的修练,平时诸多困惑的地方,顿时豁然开朗,当即盘膝而坐,依法而行。

  马帅见他活学活用,显然大有心得,转过身去,望着满池碧水,想起前事,不由一阵发痴。

第一卷 第二十九回 世间奇谈悠悠里,红尘故事郁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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