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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十二回 得教迷途许知返,愤将余恨祸池鱼

  突然背后一个声音叱道:“是谁胆大包天,大白天的在潭边苟合,污染圣地,不怕吃罪么?”

  齐天与倾城循声望去,却是一个少年弟子,挑着一担水桶,想是前来打水。只见二十来岁,穿着武馆服色,颇为面熟,二人心神激荡,一时记不起来。

  那人吃了一惊:“是你们?师傅说你们杀了大师兄,早已逃之夭夭,原来躲在这里?”

  齐天知他口中的“师傅”,自是指“落花武馆”的馆主“落花手”谭明月无疑,想到一行的遭遇,全拜其所赐,不由怒火中烧:“那狗贼在哪里?小爷正要找他算帐!”

  别看那少年司职低下,在山庄里挑水打杂,仗着“落花武馆”的金字招牌,在宣城也是颐指气使的主,听他辱骂师傅,更不将自己瞧在眼里,喝道:“死到临头,还敢大放厥词?”放下挑担,抽出扁担,一招“横扫千军”扫了过去。

  齐天左手竖臂格挡,右手使招“天马拳”中的“野马脱缰”。倾城见他拳如流星,势若奔腾,谙合马帅所说的“狂”“野”“烈”三意,显然颇得其中三昧。

  那少年待要回担招架,念头还没转过来,对方拳头已经轰在胸膛,一股大力透来,人被撞飞出去。

  齐天见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喊道:“喂?”倾城怪异的道:“你喊死人干嘛?”齐天愕然道:“死了?”倾城理所当然的道:“挨上你一拳,凭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不死才怪。”

  齐天喃喃的道:“是我杀了他?”低头望着自己拳头,脑中一片茫然。他虽贵为候爵,至今连只鸡都没杀过,更别说是杀人。当然以他的身份,杀鸡自也不用亲自动手。

  倾城不屑的道:“这种人张牙舞爪,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早死一天,早一天为民除害。”

  齐天黯然道:“终究是条人命,哪怕误入歧途,不过欠缺教导,加以时日,也许能够迷途知返。”

  倾城嗤之以鼻的道:“连锄恶扬善的道理都不懂得,也不知你书怎么读的?”齐天自知辩她不过,只得打住。

  突然金光一闪,一条金鲤逆流而上,跃出潭面,在半空摆了摆尾,余力不足,又跌回潭中。

  齐天失声道:“师父浮尸池中,不知那些鱼食不食人?”倾城道:“这个好办,咱们把潭填死,等池水流干,管它金鲤银鲤,全部死翘翘。”

  此法虽说歹毒,可让成百上千的金鲤干涸而死,总胜过师父葬身鱼腹。

  潭边建有一座花园,其中不乏假山。两人就地取材,将石头拆下,掷入潭中。眼看潭水上涨,渐渐溢出潭口,转向庄园流去,显然潭底已被填死,二人这才收手。

  齐天突然顿足道:“刚才走的匆忙,可忘了捕捉几尾金鲤,委托驿馆邮寄,看对父亲的痼疾,是否有所疗效。”

  倾城宽慰他道:“他老人家福大命大,自有吉人天相,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齐天叹了口气道:“希望如此了!咱们走吧。”

  倾城站着不动:“寒潭被填,潭水流向庄内,如此大的变故,那俩个老贼一定会前来查看。”

  正说话间,突然远处喧哗大作,惊呼尖叫声不绝于耳,显是瀑布淹入庄里,引发骚乱。过不一会,黑压压的一片人涌进花园。

  为首一人,正是“落花手”谭明月。他远远望见,大吃了一惊,自已明明亲眼目睹齐天三人前后坠潭,水面与潭口相距十来丈高,四壁光滑如镜,全无着力之处,凭是轻功绝顶,也难一跃而起。至于潭水下面,更是深不可测,他曾绑着绳索,亲自下去探测,差点内息耗尽,葬身其间。二人如何脱困,实是匪夷所思?

  谭明月待见水流从潭口溢出,不由怒发如狂,寒潭被填,爆布泛滥成灾,山庄位于下流,势必被淹,自已二十多年的心血,算是毁于一旦!至于死了的挑水弟子,一时反给忽略。

  倾城环目四顾道:“张辛苦那狗贼呢?赶紧叫他出来一起受死,省得姑娘另费手脚。”

  谭明月心中又是一凛,他二人逃出生天,竟不便去,自是有恃无恐,师弟回转崆峒,不仅少了一个强援,对方出身奇门三庄,事情既无败露,今日若不灭口,来日势必后患无穷。

  谭明月喝道:“好你两个小贼,杀害我徒儿不说,还填死寒潭,引水淹我武馆。”他怕一众弟子手下留情,给予对方逃脱之机,补充道:“如此穷凶极恶之人,大伙不必讲究道义,一起给你们大师兄报仇。那个先报得了仇,为师收为义子,升作少庄主。”

  俗语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名利当前,自也不乏莾汉,一众弟子抖擞精神,一拥而上。

  当先两人,正是杨虎杨豹兄弟。对方在谢伯钦店里,将他兄长一众仆从抛出店外,虽然杨龙自身无恙,可对一个在宣城有头有脸的家族来说,不啻奇耻大辱。他两人自觉脸上无光,一直怀恨在心,今日师傅有命,新仇旧恨涌将上来,一个持刀,一个挺剑,疾攻而至。

  齐天拿住杨豹手腕,向左斜带,架住杨虎砍向腰间的单刀,用力一捏,杨豹手臂一麻,长剑坠落。他左足微挑,右手抄住剑柄,平转剑背,抽在对方耳畔,杨虎闷哼一声,晕倒在地。

  齐天顺手将剑交在倾城手里。他本意是给倾城防身之用,谁知人家接过剑来,堪堪又有两人攻到,只见剑光一闪,两人齐声惨叫,胸口中剑,倒地而亡。

  齐天轻声叹道:“他们也是被人利用,制住就行,何必伤其性命?”言尤未了,又有一人冲上前来。

  倾城挺剑连刺,那人双膝中剑,栽倒在地。她跨前一步,坐在那人背上。那人挣扎着被她竖起剑柄,在后脑勺上重重一敲,就此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倾城跷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道:“你菩萨心肠,那你自己打发。姑娘有言在先,可别让那些小贼,过来骚扰姑娘,要不刀剑无眼,可怨不得我。”

  齐天心想:“人家一窝蜂似的,我那能牵制的来?”他这一个月来,得名师灌溉,无论武功眼界,无不水涨船高,眼见倾城使剑,看着平淡无奇,可辛辣迅捷,实是极上乘的剑法。

  齐天在杭州遇刺时,被倾城从中解救,虽然插科打诨,心下已不无怀疑,却不料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依着她的性子,这些人再不开眼,冲撞过去的话,怕是无一幸免。

  齐天气沉丹田,扬声道:“这是我和谭老贼的个人恩怨,与你们无关,再要执迷不悟……”指着面前的尸首:“这几个就是下场。”

  这些人虽非穷凶恶极之徒,可在宣城欺行霸市,稍遇违逆便拳脚相向,将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时长日久,大有天下英雄谁敌手之慨?加上死伤数人,更是激起敌忾同仇,一个个出招更加狠毒。

  齐天侧身避开砍向脖子的长刀,左臂架住一根齐眉棍,右手拂偏一把青钢剑,脚下踢开一柄开山斧,背上却冷不防的吃了一记勾拳。

  倾城飞身而起,抢上前去,“唰唰”五剑,那五人应声而倒,一时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眼见是活不成了:“你这是练沙包功么?姑娘可没闲情看你表演。”

  齐天也知一味招架,不是持久之计,等闲的拳腿有“袭常功”护体,还能勉强承受,若是吃上兵刅,那可凶险万分,当下展开“行空步”,迎上前去。

  倾城见他不用“天马拳”,改为“奔雷手”,显是刚才置人死命,怕多造杀伤。大敌当前还如此迂腐,也是世间少有,心中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突地“嗖”的一声,一把兵刃,破空削向倾城后脑。倾城缩头,反手一剑,刺向那人“极泉穴”,眼看那人必死无疑,倏尔翻剑上挑,那人一条手臂齐肩而断,鲜血如喷,晕死在地。

  倾城径不回头,收剑望去,只见齐天以寡敌众,竟是如入无人之地,心中大惑不解,虽说他武功突飞猛进,可“奔雷手”新学乍用,威力固然有限,破绽也自不少。

  想“崆峒”立派数百年,盛名无衰,“落花流水”不仅是三代弟子中的翘楚,在武林中亦也名声不小,按说教出的弟子当自不弱,不料竟然如些不济。

  殊不知谭明月名虽是这些人的师父,除了言覃用心教授,其他弟子不过是他敛财的工具,除了少数朱门绣户的弟子,逢年过节孝敬丰厚,他一年之中还会抽空指点几回,其余皆由言覃代师传艺。言覃耽于风月,用功本就不勤,隔代相传,更是大打折扣。

  谭明月心头也不禁泛过一丝悔意,自己往日若是稍加用心,也不致沦为一群乌合之众。他明知一众弟子不敌,却也不喊停,一面观摩齐天招式,一面寻思破敌之法。

第一卷 第三十二回 得教迷途许知返,愤将余恨祸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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