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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五回 最是别离知情重,常为相思领略浓

  齐天百无聊赖,在屋檐下的台阶上盘膝而坐,双手抱胸,中指相衔,默念祖母临终时传授的无名心法口诀。他平素练习,虽然早晚不辍,只是遵照遗命,并无他想。

  然而日间用来御敌,屡见奇效,方知其玄妙高深,此时修习,不禁信心倍增。体内真气的流转,竟也变得欢腾起来,有如江流直下,一泻千里。平时一些停滞不前的地方,竟是势如破竹。

  然而说来奇怪,本来内家真气的修习,即便进展迟缓,也应日益壮大方是。可他自练习以来,除了真气的流转以及经脉的走向,更加复杂奇妙,似乎并无多少增壮。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畔喧嚷大作,一队人马风风火火的闯进院内。当先一人鲜衣怒马,穿着知府的服色。一个中年汉子,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知……知府大人,我偷偷跟在后面,那伙强人就是把我家娘子劫到这里。”

  那人也不下马,挥动手里的马鞭,吩咐左右:“留几个守着大门,其余人给我分开搜。”气度沉稳,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气概。

  齐天心念一动,站起来撒腿就跑。等他奔进厢房,果不其然,刘柱中的胸膛已被破开,再看韩风月与阿文阿武,三人六手,俱都鲜血淋漓。

  韩风月抬起头来,漫不经心的道:“小兄弟,外面发生何事。”齐天长吁口气道:“好像是大嫂家报官了。”

  阿武“霍”的一声,拨出断了刀刃的佩刀,向着韩风月靠拢道:“少爷,是杀出去还是逃?”韩风月就着一把椅子坐下,好整以暇的道:“慌什么?咱们又没犯事。再说不是还有齐兄弟在嘛。”

  阿武瞟了齐天一眼,心中暗忖:“就他那点本事,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那里还能指望?”一连串踢踏的脚步声响,一队人风急火燎的冲了进来,一时间吆喝大作:“都站好,别动。”

  一个捕头见机跑到知府面前,脸上满是不可抑止的仰慕之色:“大人明见万里,人证物证确凿,凶手四人,死了三口,一人被解尸。”

  知府大喜过望,想钦差大人巡迣至此,自己身先士卒,原本以图表现,谁知竟然歪打正着,不仅是三口命案,还抓获现场,这可是大功一件,当即跃下马来。

  那名捕头当先领路,近门的衙役纷纷让出一条夹道。那知府进门一瞧,捂着嘴巴,弯腰一阵干呕,另一只手痛击着大腿,气竭声嘶的道:“罪大恶极!罪大恶极啊!”

  报官的汉子跌跌撞撞的跟在后面,哭哭啼啼的道:“娘子啊,你咋这么狠心,撒下我爷俩就这样走了。”突然背后一个声音,气鼓鼓的道:“看你以后还动不动的骂人?”

  那中年汉子下意识的道:“不,不,只要你活过来,我以后什么都依着你。”突然想到死人怎能开口?他急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天仙似的妇人,怀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得意洋洋的站在门口,不是自家婆娘是谁?

  那妇人问道:“这话当真?”那中年汉子笑道:“但有半分虚假,敢叫我这‘王’字到写。”那妇人明白过来,嗔道:“少来,又想糊弄老娘,你‘王’字倒写,不还是‘王。’”

  柳青青见她夫妇斗嘴,情深趣浓,不由想起白惊天来,依着白大哥的性子,往后的俏皮虽或没有,料来也会相敬如宾吧?

  一名衙役打断她的出神,挤身进来禀报,却是将柳青青等人押在外面。知府“嗯”了一声。那名捕头吩咐道:“都带进来给大人发落。”外头的衙役如应斯响,将柳青青等人押进厅堂。

  那知府蹲下身子,掀起盖在妇人尸体上的外套,只见敞衣露胸,裤子褪到膝盖,腹部血淋淋一个大洞,咬牙切齿的道:“禽兽不如!禽兽不如啊!”

  那名捕头应声吆喝:“都楞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犯,都给大人铐起来。”一众衙役蜂拥而上,将齐天一行团团围住。

  阿文满不在乎的道:“少爷,打发这群酒囊饭袋,有我们就够了。”阿武在一旁应和:“是啊,少爷,您一边歇着。”

  韩风月喝道:“都放下武器,没齐公子吩咐,不得乱来。”他虽对齐天的身份深信不疑,然而兹事体大,正好趁机验证一番。要不以他的本领,岂能轮到官差进来坐以待毙?

  阿武气鼓鼓的将钢刀往地上一抛,垂头丧气的道:“少爷你怎么说就怎么着。”阿文在旁斥道:“怎么说话的?还不赶紧给少爷道歉!”韩风月自阿武心中憋屈,微微一笑,意示无妨。

  一众捕快掏出铁索,将齐天、韩风月、阿文阿武四人同时锁了。两名衙役接过婴儿,连着柳青青、关雎雎与那中年妇人一并铐了。

  那中年汉子连连作揖:“官爷,弄错了,弄错了,那是草民内人,不是罪犯。”那捕头喝道:“是不是罪犯,知府大人明察秋毫,自有公断。再要啰嗦,小心治你一个阻挡办差罪。”那中年汉子顿时噤若寒蝉。

  那知府双手往背后施施然的一负。那名捕头心领神会的道:“将一干人犯,全部押回府衙侯审。”又一名衙役上前请示道:“启禀大人,院中还有一副棺材,里面也有一位死者。另有一匹嫌犯的马,跃墙逃脱了。”

  那知府点了点头。那名捕头接口道:“保护好现场,派人去差仵作尸检,同时小心勘察。”那知府又点了点头。这一次也不知是同意人家所说?还是满意对方的表现?

  韩风月突然道:“齐兄弟这是头一回吃官司吧?都说‘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齐天淡淡的道:“韩爷也说了,你我又没犯事,何惧之有?”

  韩风月微微一笑道:“韩某走南闯北,尝过的名菜小食,可谓无数,唯独没有吃过六扇门的饭,说不得今晚正好得偿所愿。”

  那名捕头在旁喝道:“还想好吃好喝呢?先吃老子一下。”抡起手中的铁尺,作势欲抽。

  那知府见韩风月仪表堂堂,虽枷锁加身,犹自谈笑风生,不敢轻易辱之,止住道:“休得放肆。”留下四名衙役看守现场,其余人打道回府。

  一行浩浩荡荡的奔赴府衙。堂前击鼓三通,三班衙役两厢伺候,齐声高呼“升堂”。那知府坐上大堂,抖擞精神的问:“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那报官的中年汉子,显然有过诉讼经验,并不如何慌乱,跪在地上从容答道:“回大人:草民谢有德,祖籍杭州府,家住西街三巷六户。”

  那知府问道:“谢有德所告何人何事?”谢有德回道:“今日傍晚,草民内人在自家院里母乳小儿,突然闯来两个强人,将草民内人掳走。草民偷偷尾随到‘杭州镖局’,赶紧前来报官,还请大人做主。”

  那知府问道:“尔可识得罪犯?”谢有德转身指着阿文阿武:“禀告大人,就是他俩。”阿武双手抱胸,大大咧咧的道:“没错,大丈夫敢作敢当,就是我哥俩干的。”

  阿文痛心疾首的道:“谢有德啊谢有德,你名叫有德,为人可缺德得很。明明是我兄弟出了五两银子,请的大嫂前去喂奶。”

  那中年妇人回头望了一眼衙役手中抱着的孩子,那孩子竟似认得人般,朝她咧嘴一笑。她心中一暖,鼓足勇气说道:“回禀大人,民妇谢何氏当时也以为遇着强人,一路上耽惊受怕,去到才知人家所说不假。”

  那知府喝道:“谢何氏,你可知虚作口供,可是大罪?”谢何氏呐呐的道:“民妇知晓,事实如此,不敢有瞒大人。”

  那知府沉吟道:“且将你所见所闻,如实招来。”那妇人遂将前后经过,一一说了。别看她口齿笨拙,然而言辞朴实,反而让人别无多疑。

  那知府稍一思索道:“堂下听判:谢有德虚报假案,本应杖刑十下,以儆效尤。姑且念其夫妻情重,今罚其酬劳,免予刑责。谢有德,你可认罚?”

  谢有德哭丧着脸,期期艾艾的道:“草……草民认……认罚。”心中欲哭无泪,直把肠子悔青。早知有如婆娘所说,自己何苦来哉,反让到手的银子泡汤。

  那知府转向齐天问道:“堂下何人?哪里人士?见到本官为何不跪?”他见堂下一众犯人,对方年纪最轻,以他断案的经验,深知年长之人老于世故,最是奸猾狡诈不易周旋,相反年少的涉世未深,那便容易对付许多。

  齐天应道:“在下齐天,京都人士。在下既非罪犯,大人也非父母官,自无跪拜之理。”。

  “‘杭州镖局’一门三口命案,人证物证俱全,还想狡辩不成?”知府大人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本府见你年纪轻轻,一介斯文,想是受人蛊惑,只要你如实招来,本府自会宽大为怀,酌情处理。”

  齐天道:“还请大人明鉴,在下今日初到杭州,与刘总镖头萍水相逢,往既无怨,近更无仇……”那知府猛地一拍惊堂木,打断道:“大胆刁民,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啦!给我夹棍伺候。”

  突然后堂一个声音冰冰的道:“凌知府好大的威风,这是要屈打成招么?”那名捕头眉毛一挑,大声喝道:“是谁咆哮公堂?”一招手,两名堂役会意,就要冲上前去。

第一卷 第十五回 最是别离知情重,常为相思领略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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